ISSUE 321
孕育的力量;李烈.用生命做大戲,孕育台灣電影戲劇的感動魄力

從台灣當紅女星,到電影戲劇的製作人

生命如電影精彩迭起,她也竭以生命,拍出一部部感動電影!

 

五月最終輯!Dear b&b「孕育的力量」壓軸

延續舞蹈、音樂與展覽的分享,邀請台灣影劇監製——李烈

敘說她走向幕後,演活她的製作人生,更活躍台灣電影的理想熱情

小城橋畔,她以 19 歲妙齡初登大螢幕,走進八〇年代的台灣電影新浪潮;浪跡世界之後,因為一部劇本的落淚,50 歲從電視劇跨向電影的監製,她是探詢《囧男孩》新演員的精準眼光,也是《艋舺》幫派械鬥大戲的號令大姊大,更是劇組人員心中的烈姊。蹤橫了台灣影劇的幕前幕後,她是李烈,鞠躬為一個好聽故事,盡瘁以感動人心,活躍戲劇生命的美好熱忱!

 
 

從電視電影的當紅女星,轉身成衣到重回戲劇

李烈,台灣當今電影電視的知名監製,最早從《小城故事》獨立敢愛的林月華,接連出演《海灘的一天》、《早安台北》等躍為台灣當紅女星;後來擔任《囧男孩》、《艋舺》、《翻滾吧!阿信》多部電影的製片,更再掀台灣電影的感動熱潮!這天,我們來到電影公司的辦公室,見到大家口中的「烈姊」,身後一幅台灣地圖裡盡是拍片地點的標記,她俐落的白灰短髮、細邊的圓框眼鏡之下,眼神藏不住敏銳,時而笑得開懷爽朗,烈姊談起最早的夢想,「我從小學開始,志向就是當記者!」嚮往用擅長的文字報導真實、砍除世上不公不義,笑說以前從沒想過演戲。

 

當時年僅 17 歲的李烈,在操場遇上創辦劇團的學長,「走!妳跟我走!」將她抓上舞台劇場,意外為電視劇導播黃乙功相中,「那時電視劇拍戲兩天就有兩千塊,這筆打工好賺!」笑說當時對表演毫無概念、只圖個優渥的工資,李烈姣好的亮麗外型、不害怕演戲的大膽,讓她從台視劇場的單元劇配角,到李行導演的《小城故事》,一夕紅遍台灣街頭巷尾!戲劇邀約從此不間斷,「名氣一大,記者的夢就沒辦法了,總不能訪問的人名氣比受訪者還大。」她有些可惜,卻又豁達笑著,「所以我人生不喜歡做計畫,因為人生常常會有很多機緣跑進來。」

 

然而,當紅時期天天連夜趕戲,「最高峰是一個月拍三部電影、一天二十四小時分成三個時段,最高紀錄是四天三夜沒睡覺!」加上永遠只能是玉女明星的定型、無從挑戰新角色,更快速消耗了她的熱忱,「我是個很需要新鮮感的人,生活完全沒有 input。」於是,某次到中國表演的契機,大家爭相讚賞她的衣服妝容,她笑說當時演員必須自備衣服,常常自己請裁縫做衣服而培養出眼光,「剛好一個機會來了,因為也不想幹了,我抓了那個機會就跑了!」李烈轉身投入成衣業,一個人搭飛機跑了中國各大城市,但她不懂得經營管理,自嘲是錢燒光了,「我是懂得文字,不懂得數字,所以失敗是一定。」1995 年先後旅居香港、紐約,但旅行再有趣迷人、也不是長久生活之計,終於 1999 年回到台灣,從她 19 歲起最熟悉的影劇圈重新開始,更推開另一扇幕後的製片大門。

 

每部戲都是新的挑戰,「我當監製,是校長兼撞鐘!」

外頭兜轉一圈,演藝圈早已物是人非,烈姊當時也想過繼續演戲,但台灣戲劇少有三、四十歲的女性角色,遂而轉往技術門檻較低的電視製作人起步。「我喜歡文字,喜歡故事,製作人就是把一個個故事串連起來。」不只是年輕時演戲的累積、熱愛閱讀和電影的養分,跑遍世界各地十幾年也開闊了眼界,讓她快速步上軌道,更因為多部電視單元劇,紮下後來拍電影的深厚基礎。「做戲的人,這個故事能夠打動你,是最重要的。」烈姊說,當時客串楊雅喆的《偵探物語》,喜愛他的作品、也力邀他寫單元劇,竟迎來她首部製作的電影劇本,那時一邊看一邊哭,腦海浮現幾十年沒想過的國小同學,正是《囧男孩》,「直到現在,我最喜歡的還是《囧男孩》,它是一個那麼打動我的劇本。」

 

「所有你沒有做過的類型的片子,都是一個挑戰。」烈姊說,電影最難以 SOP、如工廠制式產出,不同類型的電影拍法也自然不同,像是《囧男孩》,他們親跑各個學校海選了六千個小孩,終於選出三個主要角色,也不能以大人的方式教表演,而是改以肢體和膽量開發,訓練他們的想像力;又像是《艋舺》必須到萬華和幫派的場域田野調查,尤其是五百人械鬥的大戲,請託當地大哥幫忙調來「真兄弟」擔任臨時演員,不只事前沙盤推演、安排二十個檳榔攤供應檳榔冰飲,也和市政府各局處開會討論封街細節,當天客運載到各路人馬,烈姊擔綱指揮每個人去弄頭髮、換衣服,她形容當時內心的澎湃,「哇,自己好大哦!太 High 了!如果不是拍戲,你人生哪有機會可以一次指揮這麼多兄弟?」更笑說,每次都有新挑戰正是她的最大動力,「不然這麼辛苦又賺不到錢,哪裡撐得下去!」

 

「演員是個人,只要自己搞好就好;製片是看通盤,要懂得運籌帷幄一個團隊,組織力量要夠強。」製作人的角色,由上而下是監製、執行製片,再細分成生活、交通、場景等製片組,而每個監製作風也不同,有的是組織技術團隊,有的是只負責籌資金,現場交給執行製片和導演,烈姊一向是親身親力而為,「我就是校長兼撞鐘,比較雞婆啦!」比如《囧男孩》找不到資金、找不到人而跳下去幫忙,也會幫忙提點年輕導演想像與現實執行的落差,或是男性導演不諳角色的服裝造型,她笑稱什麼都管,「以前做電視就是這樣,對很多導演來說可能比較討厭。」輕描淡寫的笑語之後,更蘊藏著她多年的感觸與心疼,時常看到年輕導演可能經驗不足、或是受限於時間資金,可惜缺乏有經驗的監製幫忙,「台灣很多影片都很棒、都有創意的點子,但是執行出來的成果不夠好!」如何講好一個故事,不只需要導演的鏡頭,也需要監製的資源統籌,烈姊更傾其所能地運轉整個劇組,成就一部電影,宛如啟動一道新的齒輪,進而轉動了台灣影劇的生命。

 
 

把劇組當作自己小孩,熱情成就台灣影劇

不只擔任監製的工作,也因為年紀資歷較長,劇組裡人人喊她「烈姊」,「我也把他們當自己小孩,在現場平時不罵人,如果真的發火就是事情大條。」烈姊更將心比心,「每個人都是他父母的心肝寶貝,我們拍戲不見得都給出最優渥的酬勞,但心情上可以給到最好。」儘管自己沒有生小孩,但十幾年來,在片場盡可能照顧大家,她最感動的是,拍攝《健忘村》常常風雨交加、一下雨就滿場泥濘,最後一週演員殺青的時限在即,看到所有工作人員扛著器材跑起來、努力搶時間,心裡滿是激動,「哎,沒白疼你們!」

 

「台灣年輕人很多是用熱情在做事情。」生在台灣這座小島,無形中涵養了人們的熱情模樣,「在創意產業,最重要的是勇敢,但勇敢是需要後盾的,否則會死無葬身之地。」相較於韓國,擁有獨立於政黨輪替的文策院,不單是補助、好萊塢的公費進修,更有超過二十年的全盤文化政策;反觀台灣,面臨全球化的競爭、短線政策導向的政治生態,「我們吃苦耐勞的能力非常強,講起來有點心酸。」烈姊語重心長,但也肯定台灣的靈活,「有人會嘲笑我們的小確幸、熱情,但我覺得那是重要的,就是『理想性』。」更希望台灣能深耕長遠的文化政策,為電影、為台灣蓄積更多創意與人才的能量。

 

當我們問起對台灣電影的期待,烈姊說,「只要每個人,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,就是值得期待。」談到今年籌備九月上映的電影《返校》,總是不吝於分享經驗、照顧劇組的她,笑容裡多了幾分柔和,像是一個母親穩穩伸出雙手,帶著孩子站立、學步,然後放開手,讓每個故事勇敢奔向遼闊的世界,真誠擁抱觀眾的心,在跨越國境與時代的舞台,耀眼發光!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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照片|人間猫攝影(Website / Facebook / Instagram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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