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的天藍色有些濛濛地卻又透著光,白色的船在青色的水面上輕輕搖晃。拉著對於遺世獨立的無比嚮往,走上甲板,任陣陣海風拂去現世的繁快緊湊,妳不禁開始想像這次的出航是帶著理想性的逃亡;想像當年鄭成功的船隊如何勇往直前、乘風破浪,又如何在澎湖落腳,在澎湖枝繁葉壯。隨著鷗鳥展翅滑翔,妳來到七美島嶼的中心,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古色古香的閩式樓房,院落的前庭曬著衣服的阿姨親切地對你笑笑,說:「歡迎來到鄭家莊!」
入住鄭成功後裔的起家古厝
當妳正想推開溫厚的米黃色木門,卻只能望著眼前的門拎不知應該如何著手,此時主人鄭大哥笑瞇瞇地出現,輕巧地轉了轉上面的門栓,雙手一推為妳開了門。一進門,只見陽光灑落在磚紅地板反射出泛暖的色調,左右兩邊牆上題的字被照得燁燁生輝,走近一讀:「榮名煥發春三島,陽德先輝玉一堂。」寥寥兩句寫出了先人對後人的期許。再往前幾步,廳堂門前或三兩字、或長對聯,寫得全是家族昌和、後世興隆的厚望,在紅磚屋頂和晴朗藍天交映下,這些生活積累而成的智慧發散出淺淺的光華。
鄭家莊的宅屋保留了閩式建築的章法細節,建材使用玄武岩和咕咾石,兩者結合更展現了澎湖七美的地方特色。輕拂過穿堂巷的一磚一瓦,先人的生活記憶彷彿通過指尖傳送到妳的腦海中,妳幾乎可以看見鄭家的爺們女眷在夏日的晚上串門子、嗑瓜子的農家閒情;低頭探了探貓門,彷彿看見貓隻們與偷吃存糧的老鼠在前庭相互追逐的生動情景。鄭大哥見妳頗感興味的模樣,樂得進屋拿家族的相本與妳分享。從鄭大哥的口中得知,七美的鄭氏一族曾經有過風光、也曾共挺過艱苦,一張張照片乘載的不只是家族情感,更是台灣近代的歷史記憶。
懷古念舊走一趟七美
前前後後繞過鄭家莊,妳背上相機,沿著小路緩緩走向大海。一路上安安靜靜,島民們專注手邊的工作,貓咪輕舔腳掌偶爾左顧右盼。海風帶著海水的鹹撲向妳,當腳趾終於浸在冰涼的海水裡,妳聽著波濤陣陣,遙想當年成陣的船隻從遠方的海平面逐漸駛近,一群人帶著他們的理想來到這裡,然後有些人留下、有些人離去,從此各奔東西、分頭努力。而妳來到這裡,聽著低沉的海浪聲訴說著他們與海、與島的點點滴滴。
回到鄭家莊,輕轉房門,腳尖才一落地就感受到紅磚地板的溫涼與一塵不染,傍晚的斜陽從古老的窗框穿過,在純白的床被上映下協調的光影。妳探出頭去,窗外的花草跟著春風擺動,深吸一口氣,把臨海的鹹與春季的花香款款收進心裡。躺上鬆軟的床,舉目望見潔白的四壁和斜角的屋頂,頂下的木樑掛著一只紙燈籠,泛黃的油紙透著泛黃的光,日頭逐漸西落,燈心逐漸明亮,妳的眼皮載著月光,也逐漸垂了下來。
歷史與過往在島嶼的靜美裡凝結
妳被鳥兒的啾啾聲喚醒,起了個大早,清凉的微風掠過妳的側臉,為妳帶來庭院裡的迷迭香氣。摘了一些用熱水沖開細細啜飲,放下黑膠唱盤,在慵懶的旋律裡慢慢咀嚼著簡單的早餐料理。早餐用畢走出大堂,妳看著屋簷上的小鳥吱吱喳喳,看著這個靜謐的島嶼,寬闊的庭院已有遊人前來走動、探訪。
從前只聽聞過七美的著名景點雙心石滬,而今,七美還有兼具深厚歷史人文的鄭家莊值得前來巡禮,繫著鄭家的土地記憶,將兩百多年前古厝院落之美留存至今。往前走了幾步,清晨的海風將妳的衣襟裙角微微吹起,那些先民深刻的生活軌跡、那些胼手胝足的日子,彷彿也跟著妳的腳步,再次流動起來。